2007年11月18日 星期日

一間名叫流逝的房間 (一)

你來到了繪本旅館,走到櫃臺前,櫃臺的後方有個模糊的人影,你不曉得是因為那人本是模糊還是你實在太累了看不清楚,你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,但是呆站著不是辦法,還是勉強了自己擠出些話語,你說來到這是想放鬆自己,「隨便給我個房間吧。」你說,那模糊的人影沒有回話,兩手在櫃臺上摸索了一下,接著黝暗的手伸出,攤開掌心有把精緻的鑰匙,鑰匙的吊飾是隻蝸牛,你拿進仔細觀察,在蝸牛螺旋狀的殼上看見了密密麻麻的刻痕,你禁不住用拇指輕輕撫摸感受,一種歲月侵蝕的過程在拇指的指紋上傳開,你把鑰匙握在手裡,問了房間的方向,模糊的黑影舉起手比了比左方通往外面的一個門口,你朝那走去,順勢墊了墊背在肩上的行李,有點沈重也有點無奈。

走出門口,你來到了一個小廣場,廣場的四周圍繞了四面的房間,你張望了一下,在轉到其中一面時停了下來,那裡有扇門帶給你的感覺有些異樣,你走了過去在門的上方看見了一個門牌,上面寫了「流逝」兩字,拿起鑰匙插入門把上的鑰匙孔,轉開,好像開啟了另一個世界。四、五坪大的空間,四面的牆壁包括天花板都漆上了白色的漆,地上則是帶了淺褐色的木質地板,這不是睡覺的地方你發覺,而像是個小客廳,你覺得有點浪費,自己一個人來真是可惜了。

你喜歡這個房間的擺設與裝飾,素雅、乾淨,雖然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色的,但是也呈現了不同顏色的白,米白色的沙發、灰白的窗簾布、帶點淡藍色的白色桌燈或是純白色的小茶几,像是一首溫柔舒適的輕音樂,曲調一致,但是間或融合了不同的情緒,有點迷惘、有點哀傷、有點開心、有點溫暖。客廳兩大一小的米白色沙發椅成ㄇ字形排列,圍繞著那張小茶几,較大的沙發對著缺口,缺口的後方是一面牆,牆上有一隻流淚的魚,那是這個房間裡唯一的鮮豔色彩。

你把肩上的行李放在茶几上走近那隻魚想看個仔細,這時你才發現那魚不是在牆上而是在一張畫上,魚的形體是由白色的霧給包覆出來,向外擴散的霧最後散入白色的牆壁裡,魚的身上是一層一層彩色的波浪,原來以為是流淚的部分近看後才知道原來是個人的形體,人的腳邊有滴淚珠,靠近魚尾巴的波浪上有一條紙船,畫的下方有個標題,上面寫著「記憶的流逝」。你走回正對著畫的沙發坐下,沙發的軟硬正好,你享受著這舒適的片刻,漸漸的,發覺自己的記憶似乎也緩緩的跟著消逝。

你看著畫,許久,魚身上的波浪突然有了動靜,慢慢的開始隨著軌跡波動,有些濺起的浪花灑了出來,越來越大,越來越激烈,跟著還湧出了畫框,在沙發的周圍形成另一片海。你彷彿在海面上看到許多跳躍的隱形的魚,伸手去撈,手掌穿透魚的身軀,冰涼涼的,好像遺忘的記憶,沈澱在大海深處,失去了溫度。你回神過來,沙發周圍的海失去了蹤影,但是你攤開手掌心看見了一滴水漬,像顆眼淚,也像是記憶的結晶。

你發覺四周原本的白已變成深灰色,從窗外看出,才發現天色已是接近黑夜的暗紫色,你站起身走近牆壁的開關打亮頂上的燈,室內一陣光明,待雙眼適應了這光亮後,直直望去在一面牆旁看見了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,看來寢室是在樓上。你本想上樓歇會,但是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提醒你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進食了,你好奇著晚餐會有什麼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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